【抑郁症】

◆南翔

周末在深圳书城主持一个对话活动,内容相关正在编撰的“深圳新文学大系”,北大中文系教授、评论家李杨认为深圳文学的几个特点,才是这个大系应该收录的内容,譬如打工文学、底层叙事、新都市文学、自然文学、非虚构……对于深圳非虚构的过往,他特别提到李兰妮早年出版的一本《旷野无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认为此乃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写作。我因在市作协兼职10年,深知兰妮一方面深为重度抑郁症困扰,另一方面又颇能自控。故而患病多年,依然佳作迭出。近两年她深入广州、北京的一些精神病院体验生活,又一部相关精神病学的跨文体非虚构即将面世。

不是所有的抑郁症患者都有兰妮这样的幸运。

近几年,韩国、日本也有包括本国的影星、歌星及主持人频现因抑郁症自杀的报道。按理,那些活跃的“星”们,曝光率很高,名利双收,何以会频繁地自我了断呢?身心问题及精神困扰的奥秘及难解就表现在这里,非一箪食、一瓢饮,整日为生计发愁者所能简单类比及推论。

想起10多年前的一个例子,我一个在广州某大学任教的朋友,育有一女,夫妻俩工作稳定,感情似乎还不错。不幸的是他太太较早患了抑郁症,不停地“折磨”人,一会儿与他离婚,又一会儿与他复婚;总之,无论大小事情,尽随君意,天可怜见,她依然不得解脱。他因为在大学任教,兼及主编一本畅销的人文刊物,朋友众多。她便挑了他几个要好的朋友——这其中就有我,开始打电话。一打就是个把小时,不计琐细,絮絮叨叨,我在做了几次忠实的听众之后,实在没忍住呵斥了她几欲赴死的念头,劝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却道,已经去过多次了,听到你和其他朋友的骂声,我反而舒服一些。

再后,在深大见到我这位老朋友时,他沮丧道,她终于解脱了……

作家阿城说:“寒带人多数有忧郁症,这与阳光少有关,尤其长达半年的白夜,真是会令人忧郁至极,酒可以麻醉忧郁。到他们的地区,看他们的画,读他们的诗、小说,听他们的音乐,都是符合的,不符合的,反而是异国色彩。”阿城说的符合,就是符合抑郁症的艺术表现,他说身边一些有抑郁症倾向的朋友,模仿起寒带艺术来格外地像。

我曾去过北欧几个国家,适逢春末,但见太阳出来,不少人就裸露大半个身子,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万物生长靠太阳。在各种山区景点乘缆车,俯瞰山坡,但见一根一根树木都争先恐后往上长,下面甚少枝叶,这就是为了抢收阳光的缘故。

多交流,多释放,多得到情感的慰藉,心理医生给抑郁症患者的另一个良方,就是去南方海滨度个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