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德国克鲁姆巴赫，在一片炸弹声中，海德赛斯·阿尔斯（Heidelise Als）出生了。由于战争，阿尔斯被迫离开家乡，她的父母带着三个孩子搬到狭窄的阁楼公寓里。楼下那对夫妇还时常因为他们在吵闹而用扫帚拍打天花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战后多年，这种情况也一直没有好转。这些早年经历成了阿尔斯后来专注于早产儿护理研究的基础。她说：“战争，尤其是战后年代的生活，促使我对人类如何发展自己的情感和性格产生了疑问。”
阿尔斯目前是美国排名第一的儿童医院——波士顿儿童医院的发展心理学家，在新生儿以及早产儿护理领域耕耘几十年，她重新定义了早产儿和新生儿护理。
婴儿会传达需求 大人更要懂得倾听
因丈夫是美国籍，阿尔斯搬到了费城，之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了教育与发展心理学硕士学位，在攻读学位期间怀孕并于1965年生下了一名男婴，也是她唯一的孩子。但他时常尖叫、哭泣，难以平静。后来查出患有癫痫病，几十年后她才知道她儿子大脑的褶皱多于正常程度，导致了严重的发育障碍。
阿尔斯的儿子在婴儿时期的表现让她坚信，婴儿可以传达他们的需求，只要大人倾听。她说：“我从他那里学会了观察他，并相信他所告诉我的信号。他对我的影响远比我对他的影响大。”
阿尔斯在撰写发展心理学博士学位论文期间，曾进产房观察了100个足月分娩的婴儿。当母亲产后看到自己孩子那刻起，阿尔斯便转入研究模式，每隔15秒钟就做笔记，观察母亲们如何与孩子展开第一次互动。
在获得博士学位和离婚后，阿尔斯前往英国接受了一年的培训。于1972年发表了她的第一篇论文。第二年，儿科医生T. Berry Brazelton聘请她在波士顿儿童医院从事儿童发展研究。Brazelton成了阿尔斯的导师。阿尔斯说：“他非常擅长观察足月的健康婴儿。”而阿尔斯将研究重点放在需要重症监护的新生儿上。
接下来，阿尔斯发表了150多篇研究论文。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她与第二任丈夫，波士顿儿童医院的神经病学家Frank H. Duffy经常合作研究。除了在新生儿护理方面所做的开创性工作外，阿尔斯还撰写了有关早产儿的行为，为新生儿播放现场竖琴音乐的价值等研究主题论文。现年78岁的她仍然活跃于学术界，积极开展研究，最近的学术成果发表于2019年2月。
波士顿儿童医院的临床和发育心理学家Samantha Butler说，阿尔斯的成果完全重新定义了早产儿护理领域。“她是这些思想的缔造者：我们可以读懂婴儿的行为，为他们改变外在环境，并改善他们的长期结果。”
重新定义早产儿护理——成果的影响
在波士顿儿童医院工作了46年的阿尔斯重塑了波士顿儿童医院和其他医疗机构对婴儿的护理方式。波士顿儿童医院现在的新生儿ICU与预计在2022年开放的新生儿监护室之间的差异，足可证明阿尔斯的影响。
波士顿儿童医院现在的新生儿ICU于20世纪80年代末投入使用，包括四个私人病房，一个半私人病房和一个可一次性最多容纳24个婴儿的病房。直到2018年，病房才增加了单独的照明灯，此前，整个一组房间只有一个电灯开关，因此医生护士检查一个婴儿可能打扰到房间里的所有婴儿。
而在新大楼的设计中，婴儿排在第一位。重症监护室的婴儿有一个带静音照明灯的私人病房，并有专门为婴儿父母提供的空间，以鼓励父母尽可能多花时间陪伴婴儿，学习如何照顾婴儿。
阿尔斯的研究证实，忙碌、光线明亮的产科病房并不是婴儿的最佳选择，尤其是对于早产儿而言。现在，现代医学可以使仅妊娠23或24周就出生的婴儿存活。但过于年幼的婴儿，其正在发育的大脑会受到损害，有可能导致发育障碍以及长期的身心健康问题。
20世纪70年代，缺少早产婴儿恒温箱的哥伦比亚医生让父母将早产儿抱在胸前，作为一种“活体恒温箱”。事实证明，这种“袋鼠式护理”大大提高了早产儿的存活率。阿尔斯指出，这种照料还可使婴儿大脑结构明显不同，并可以显著改善脑功能：到了8岁时，接受“袋鼠式护理”的婴儿比没有接受此类护理的婴儿更加专注、组织思想能力更强、记忆力和身体机能也更好。阿尔斯认为，这表明没有任何恒温箱可以替代人类护理。
作为最早关注早产儿发育护理的人之一，她的研究“确实改变了我们的注意力以及我们对如何照顾早产儿的理解，”美国费城儿童医院新生儿科主任Eric Eichenwald表示。
但是在几十年的工作中阿尔斯发现，说服忙碌的医生和护士改变工作方式仍然是一个挑战。她希望他们在照顾早产儿的时候动作轻点儿，慢点儿，因为他们发出的噪音和照在婴儿身上的光会干扰婴儿。医务人员工作方式的细微变化可以为婴儿还在发育中的大脑带来巨大变化。
在期刊上的论文没用 将成果付诸实践
不过，对于别人对自己的认可，阿尔斯并不满意。对自己发表的论文，她也没有任何赞誉。她说：“只刊登在期刊上是没有好处的。”她希望医院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能实践自己的想法。
2019年9月初，阿尔斯、Butler和波士顿儿童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护士Emily Serino站在一间半私人病房的开放式恒温箱旁，观察两周大的McKenna。McKenna在妊娠33周出生。当McKenna在扭动，伸出细小的手指，掉了安抚奶嘴，发出虚弱的吱吱声时，阿尔斯等三人都记下了。三人观察了护士、医生以及一名还在训练如何与婴儿互动的护士。
之后，三人找到了一个空办公室，讨论他们所看到的情况：房间中的噪音，是否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电话是否在响，监视器是否在响。婴儿床是否有太多的光照进来？地板上的环境如何？在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分析了对McKenna的有利之处以及不足。他们一致同意，护士很细心和也善解人意，但却似乎忽略了McKenna的呼吸问题。
Butler说：“我认为她并不了解McKenna整个表现方式以及McKenna为何不安。McKenna在试图告诉我们：‘我呼吸困难。’”阿尔斯表示赞同，并指出，McKenna的反应比护士的互动速度慢，两者并不在“同一频道上”。
以上是阿尔斯培训项目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是第一个开发综合方法以将新早产儿护理思想纳入研究并向他人传授的人。阿尔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引入了对护士进行培训的项目，即新生儿个性化发展护理和评估项目（Newborn Inp>
Serino在波士顿儿童医院做新生儿重症监护护士已有12年了，在开始参加阿尔斯一年的培训课程之前，她对自己充满信心。但是之后她被阿尔斯惊到了：阿尔斯可以看着一个婴儿并预测TA接下来会做什么。现在Serino快完成了培训，她也可以正确解释婴儿发出的信号和表现方式，并做出类似的预测。
阿尔斯的培训系统已遍布美国、加拿大、欧洲国家、澳大利亚和中东地区。NIDCAP有大约十二个培训点，约有1000名护士获得了认证。但培训一名护士的费用高达30000美元。阿尔斯认为她的方法实际上为医院节省了钱，因为婴儿在医院的时间更少，并且在成长过程中需要的服务也更少。
阿尔斯即将年满79岁，她也在开始思考下一个人生阶段，并计划退出NIDCAP董事会。但阿尔斯的工作热情丝毫不减，她说“工作是我人生中的重要部分，我喜欢看到婴儿健康成长，喜欢看到父母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原文来源：Boston Globe
原文标题：One woman’s quest to improve care for premature bab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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